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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章 在被氣死的邊緣反覆試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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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在給了謝利一記‘段式肘擊’又‘恐嚇’之後,  段沫顏手上的手銬也被解了下來,她被帶離了房間,直到看到夜空中星星點點的光亮,  她才發現他們口中的‘晚宴’早就已經開始了。

教堂外的空地上,年長的男人們聚攏在一起,豪氣地互碰酒杯,  仰頭咕咚咕咚飲下酒液;年輕些的則圍著篝火跳舞,  他們或是席地而坐談天說地,  或是拿出一兩件簡單的樂器演奏,向美麗的姑娘訴說相思。

全場唯一一位美麗的姑娘此刻正板著臉站著。

晚宴的空地上只擺了一張椅子,  想也知道是給誰坐的,  但段沫顏一點也不想靠近,  她就抱臂站在一邊,冷靜地看著篝火劈裏啪啦燃燒。

眾人肆意歡騰的氣氛裏,段沫顏就如一座高冷的女神雕塑,雖然極盡完美,  但也無法接近。許多喝酒聊天的人就遠遠地看著她,像觀賞什麽至寶一樣。

一位年輕男人發出一聲嘆息:“我以前曾經見到過初級凈化師,  遠遠的,  就一眼。”

“那你現在可以多看兩眼了,甚至還能說說話。”另一個道。

“我哪敢吶,老大會殺了我的。”年輕男人輕聲說,  “你不知道,老大經常一個人看凈主的視頻,  我的天,反反覆覆看啊,我有撞見過一次,  他差點用目光燒死我。”

“有沒有那麽誇張,老大從來沒對哪個姑娘上過心……”

兩人竊竊私語,身後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。

“你們在說什麽?”謝利不知什麽時候出現,就靜悄悄站在身後,笑瞇瞇地看著二人。

年輕男人從地上彈起來,緊張得手舞足蹈:“老大你來啦!我們、我們正在說要去跳舞呢!”

謝利瞇眼看著他:“是嗎,那你還不快點去?”

“去了去了!”兩個男人飛也似的消失了。

謝利看著被人群簇擁在中間的段沫顏,她孤孤單單站在一邊,連熾熱的火焰都無法叫她的眉眼染上神采。謝利的壞心思動了起來,不知道為什麽,就很想讓她臉上有點別的表情。

或是惱羞成怒的紅暈,或是暗含倨傲的瞪視,就算是打他兩下他也願意的。

謝利故意放大腳步聲走過去,打破她身邊的寂靜:“怎麽了,不開心麽?”

“過來啊,我給你介紹一下大家。”他拉住她的手腕,段沫顏掙紮兩下未果,幾乎被他拖著往前走。

“巴特你已經認識了,他跟了我四五年了,是晨曦的元老。這是組織裏的大廚老羅伯特,他做的奶酪披薩是一絕,我連著三天都吃不膩。這是威廉,我挖來的排名no1的機械師,沒有他修不好的機器……”

段沫顏被謝利拽著見了一堆亂七八糟的人,他們大多數都不好意思直視她,有的會好奇得多瞅上幾眼。

簡單的幾句交談讓段沫顏意識到一件事:這些人雖然龍蛇混雜,各行各業、各個區域都有,但他們之間的凝聚力特別強,並且他們對謝利有種別樣的崇拜,謝利·歐文幾乎是晨曦組織的核心了。

螢火蟲繞著樹葉飛動,酒過三巡,篝火邊的群舞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,有不少喝高了的人在那裏跳草裙舞,氣氛熱烈。

段沫顏在這裏呆了那麽久早就不耐煩了,她悄悄往一邊走想要離開,結果腳剛挪出去兩步遠,又被人牽住了手腕給拉了回去。

“想去哪?”謝利伸長胳膊搭著她的肩,把她環在自己懷裏,“別走,留在這裏陪陪我?”

“你確定?”段沫顏皺眉,臉上露出一絲怒容,她回過身朝著他的下巴就是一記快準狠的左勾拳,但她預想的鼻青臉腫沒有出現,拳頭在半途就被截下了。

謝利的掌心包著她的拳頭:“可以啊,有兩下子功夫,但我不會再犯第二次錯誤了,如果換成是巴特還真會被你打趴下。”

段沫顏磨了磨後槽牙差點吐血,這回她是真遇上了降服不了的人。

打也打不過,逃也逃不掉,說道理不聽,還總動手動腳。

謝利·歐文真是世界上最討厭的人!

謝利不知道她的腹誹,他走回椅子那裏,手臂一個用力,讓她坐在自己身邊。

段沫顏掙紮兩下,結果被他摟緊了困在懷裏動彈不得。膝蓋邊就是他結實的大腿肌肉,因為姿態親密,謝利身上強勢的氣息也格外明顯,這已經遠遠超過了陌生人的安全距離,段沫顏開始瘋狂扭動,一邊用力踹他小腿企圖掙脫束縛。

“老實點別再動了,不然我可保證不會做點別的,我可不是你的那群紳士候選人。”謝利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話,呼吸的熱氣吹得她臉頰緋紅。

段沫顏哪裏見過這種流氓,靖軼、白奕星他們哪個不是紳士風度?她是真的很想吐血三升,問問蒼天和大地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。

手臂上的大手緊緊摟著,帶來一陣陣戰栗,段沫顏心裏緊張,只能用說話轉移他的註意力:“1區的駐軍那麽嚴密,你是怎麽潛入凈化師大典的?”

那些戰鬥機、軍卡和坦克都不是假的。

謝利把下巴擱在她肩頭,雪白的睫毛也染上了篝火的顏色:“是啊,安保如此森嚴的1區,我這只小蟲子是怎麽在眾目睽睽之下溜進去的呢?”

段沫顏避開他的呼吸,沈聲道:“你賄賂了內部的工作人員?”

謝利笑瞇瞇看著她:“怎麽能叫賄賂呢,雙邊合作而已。”

段沫顏細細咀嚼著他的話,感覺心裏有什麽要破土而出,雙邊合作——聯邦內部竟然有反叛軍間諜嗎?

等一下,是聯邦有間諜,還是反叛軍實則是聯邦某股勢力的打手……

過了會她又問道:“那本畫冊也是你給我的吧?”

謝利難得疑惑:“什麽畫冊?”

段沫顏一楞:“竟然不是你?”

那會是什麽人?!

謝利咧嘴笑了笑,露出頰側深深的酒窩,他嬉笑道:“我雖然壞事做的多了,但是你也不能什麽鍋都讓我背。聯邦的大多數人都憎恨我、追殺我,但是唯獨你,我不想叫你有絲毫誤會。”

段沫顏對上謝利金色的眼眸,他的目光裏倒影著篝火,好像有光在裏頭燃燒,但是仔細看看就會發現,光裏只有她自己的影子而已。

對視片刻,段沫顏別開頭:“你們的小鎮人數不少。”

“大多數人都是我帶回來的,也有人是自願跟過來的。”謝利道。

“那徐璐也是你搶來的咯?”

謝利楞了下,一臉不敢相信的模樣。然後他忽然哈哈大笑起來,一手用力揉她的腦袋。

場地裏其他的人聽聞動靜都看過來,段沫顏惱羞成怒,“餵,你笑什麽!有什麽好笑的!”

謝利捂著肚子前仰後合,後來幹脆把臉貼在她肩膀上抽笑:“沒有沒有,我就是懷疑你是不是吃醋了,竟然會有這種錯覺?”

段沫顏莫名其妙,怒吼:“我吃哪門子陳年老醋!”

謝利單手撐著下巴看著她:“放寬心吧,徐璐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,她只是我機緣巧合在3區救回來的人,跟著來晨曦組織只是為了報恩,硬要說的話,可能算是我的半個姐姐。”

段沫顏皺眉,就差在臉上寫上:我不相信,幾個大字了。

謝利繼續解釋:“是真的,徐醫生有丈夫,兩人感情很好,出於某些歷史原因,她不可能另覓新歡。再說你到底對我有什麽成見,我也不是那麽隨便的人好嗎,用強迫性的手段搶回來的人,至今只有一個。”

段沫顏自動把他後半句話忽略了,她默默想事情,謝利卻一直看著她。因為兩人挨得極近,少女的氣息就一個勁得往他鼻子裏鉆。

新紀元的人類融和了獸性天賦,嗅覺當然也十分敏銳,謝利從剛才開始就覺得奇奇怪怪的,現在湊近了一聞,一個偉大的猜測逐漸在他腦海裏成型。

“你剛才問了我這麽多,現在換我向你提問了。”謝利一雙眼仿佛看穿一切,“你……難道是純種人類嗎?”

段沫顏差點沒被口水嗆住,她瞪大了眼:“你說什麽?”

謝利笑瞇瞇地看著她:“看來是呢。”

段沫顏心頭一跳,面無表情地移開視線:“你想多了,我的基因純度比較高,但也只是比較高而已。”

謝利卻仿佛一點也沒信她的,他饒有興致道:“有幾個人知道這件事?”

段沫顏閉口不言。

謝利嘖嘖稱奇:“我真是越來越佩服那幾人的能力了,能在聯邦的眼皮底下將你隱藏得這麽好,還能篡改系統記錄,你生活中任何一個有基因檢測的環節都需要動手腳,這可是一件大工程。”

謝利看著垂首不語的少女,她一截修長的頸項微微彎曲成漂亮的弧度,他算是知道為什麽她身上會有那麽多s+天賦的男人留下來的遮蔽性的氣味了。

這不是一種標記,而是一種保護。

他默默在那四重氣味上又加上了一道屬於自己的毒蠍氣息,又深深吸了一口氣,好了,有這五人的野獸大混戰作為混淆,任誰都聞不出來了。

段沫顏感覺到脖子上癢癢的,轉頭警惕地瞪他:“你在幹什麽?”

謝利溫柔地摸了摸她的發梢:“答應我,別再對任何人說起這件事。”

段沫顏:我本來也沒說啊。

這場露天的狂歡一直持續到淩晨,直到篝火燃盡熄滅、酒杯見底、薪柴成灰,眾人才算消停下來。

在寂靜的山谷中,當第一道晨光驅走黑暗,開始有人早起,他們打水灌溉、漿洗衣物、飼育牛羊,並排的民居屋頂一個接一個飄起了炊煙。

與鋼鐵高樓林立相對著的,這裏的生活顯得那麽平和,如果忽略佇立在鎮子廣場上的機甲與戰鬥機,還真的會誤以為這是普通小山村。

段沫顏是被窸窸窣窣的說話聲驚醒的,她感覺有陽光照在自己臉上,暖暖的癢癢的。

“長得這麽小,她有十八歲嗎?”

“聽說是剛滿十八,瞧著和十六七差不多,太瘦了。”

“呀,那還不能結婚呢,x還得再等兩年。”

“頭發可真黑。”

窸窸窣窣的說話聲音漸漸變大,並且還有越來越接近的趨勢,甚至這些人就是貼著她的臉在聊天。段沫顏睡意退去,猛地睜開眼,騰一下坐了起來。

她床前圍了一大波女人。她們都是普通婦女的打扮,戴著圍裙和袖套,不過看起來都比較年長,約莫都是三四十多歲的年紀。

她原本以為這個基地是沒有女人的,現在看來竟然猜錯了?

女人們被段沫顏忽然坐起來的架勢給震住了,一下子竟然沒人說話,雙方大眼瞪小眼對視了一會,最年長的那位率先發話了,她趕著其他人往外走:“去去去,都幹活去,看把人家小姑娘嚇的。”

這女人膀大腰圓,一頭棕發卷曲著,聲音也是中氣十足,瞧著就是性格直爽那一掛的。

她瞧著段沫顏,滿臉慈愛地望著她:“我是瑪麗,你可以叫我瑪麗大姐,怪不得x要叫你小兔子,真和我家院子裏的小兔一樣又白又可愛。”

能手撕白兔的·冷血少女·段沫顏:……

她一邊手腳飛快地穿衣服,一邊問道:“x?”

瑪麗擺擺手:“就是謝利,他在外面的代號就是x,這裏的大多數人都舍棄了過去的名字,很多人都喜歡互相稱呼代號。”

等到收拾妥當,瑪麗帶著她往外走:“昨天南邊的漿果都熟了,所有女人都去了山谷,所以沒有第一時間見到你。我來自第10區,你應該沒去過那麽偏遠的地方吧?那裏雖然貧窮了點,但是景色很漂亮……”

段沫顏跟在瑪麗後面,一邊聽著她絮叨一邊暗自打量周圍的環境,白天的時候那群年輕男人都不在,剩下的中年人都在各自工作,保養機械、修繕屋子、分揀糧食,看起來井井有條——也沒什麽人負責警衛就對了。

段沫顏正在悄悄記下出去的路,冷不丁聽見瑪麗隨口說,“我的血脈純度很差,沒辦法到更高一級的城市生活,我的丈夫死在一次基因狂暴裏,後來又遇到了邊境的流寇劫掠,我們村子死的人比活著的還多,要不是x正巧路過,我估計也不能站在這裏。”

段沫顏楞了下:“哪裏來的流寇?”

瑪麗滿臉習以為常:“基因瀕臨狂暴的男人,家園被輻射毀壞的流民,或者被各種原因驅逐逃亡的罪犯。他們就像蝗蟲一樣,被從這個城市攆到那個城市,從高等級區域往低等級驅逐,久而久之就變成了流寇。”

段沫顏擰眉深思。

“對了,你要註意不要獨自去到鎮子邊緣。”瑪麗說道,“那邊有威廉他們設下的電磁屏障,沒有通行碼的話會被高壓電擊中的。”

段沫顏看了眼瑪麗手腕上條形碼狀的東西:合著她根本就出不去呀,凸!

居民小樓外一圈就是潺潺的溪水,再遠一點就是成片成片的田地,麥苗迎風起浪,有男人們駕駛著長著兩條機械臂的機甲搬運物資,那龐然大物佇立在田地裏的時候,活像個鋼鐵稻草人。

段沫顏就走在田埂邊瞭望,人們就算看到她了也只是遠遠盯幾眼,並沒有人上過多戒備,因為他們都知道她根本無法走出電磁屏障。

“你在看什麽?”

一個聲音自頭頂響起,段沫顏回頭一看,正對上低下頭的謝利。

後者坐在一根大樹的樹杈上,像一只懶洋洋的貓,垂下一條腿笑著看她。

段沫顏現在一點也不想搭理這個混蛋。

“怎麽,生氣了?”謝利身手利索地跳下樹,他緩緩走到她身後,“讓我猜猜,是不是有人告訴你電磁屏障的事了?是瑪麗大姐說的?”

“是誰說的都和你沒關系。”段沫顏冷著臉別過頭。

謝利笑吟吟的又轉到她面前來:“有關系,因為我有責任要提醒你,瑪麗說的都是真的,如果沒有通行碼,走出小鎮就會被電成香噴噴的烤雞哦。”

差點成烤雞的段沫顏:……

她深呼吸一口氣,繞開面前人往前大步走去,一腳一腳狠狠踩在土地上,仿佛踩的是謝利的臉。

“別生氣了,我送給你的裙子怎麽都沒有穿,是不喜歡麽?”

“小兔子,等等我啊。”

段沫顏腳步飛快差點就要跑起來了,過了會她以為把他甩掉了,只是回過頭,發現那人赫然就在田埂對面的小路上跟著她。

謝利一頭白色短發在陽光下發光,看見她轉過頭,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。他的發色和靖軼類似,但是後者的頭發偏銀色,更像千年寒冰,高冷而沒有溫度;謝利的頭發則是雪白,和他深灰的膚色更相配,自身的熱度能讓人變成焦土。

不管段沫顏怎麽走都甩不脫他。她在田埂上小跑,謝利就在對面盯著她;她走得快些,他便也輕輕松松趕到前方;她要是慢一點,謝利也不疾不徐好像在等她似的。

段沫顏覺得自己離被氣死就差一口浩然正氣的距離。

她梗著脖子往前走,忽然前方的曬谷場傳來一陣騷動,一個男人抽搐著倒在了地上,他周圍的人立刻全都圍了過去,場面嘈雜。

段沫顏探頭想要看看清楚,一條胳膊忽然從旁橫過來,一下子拉住了她。

“別過去。”謝利淡淡道,“待在這裏。”

段沫顏站住了,而那邊男人嚎叫的聲音更大了,開始有人抓著他的四肢把人往地上按,場面一度混亂起來。

“他是怎麽了?”

謝利面上笑意褪去,神色平靜的,眸色深不見底:“現代人的通病,基因狂暴癥,霍普金已經是第五次犯了,再有一次,他就會失去理智,變成怪物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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